我们村的气温比别处稍低,春也来得稍晚,别处可能在三月已经万物复苏,可在我们这儿,甚至可以在阴暗的地方见到积雪,我却很享受,因为别有一番风情。
记得去年就是如此。村子里也不免沾了春的色彩,虽然很少,开了几朵小野花。这也是听母亲说的,但我异常兴奋,想和朋友们去寻找那沾了春色的小野花,已经和朋友们商量好了,可不料母亲不允许我去,说一群小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们都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一个小女孩不满道。母亲没办法,放我走了。
我心里很激动,很兴奋,便和朋友们飞一般出了门。路上我们一直在讨论:哪会有花,哪儿的花好看,到底能不能找到花啊?有说笑的,有嚷的,但内容都是那小野花。
春天也许真的还未大驾到我们这个小村子里吧,路边仍是枯草,有些树木依旧是前些日子里的那样,看着有些许凄凉,但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那光秃秃的树枝也似乎变得有生机了。踏在冰冷的大地上,心里却是暖呼呼的。
“应该快到了,我看到有一两朵花了!”
听到这句话,我们都垂眸向下看,那黄色的小野花正在向我们微微点头呢!她更像一个怀春的少女,羞涩矜持,默默地绽放在一个角落,绝不哗众取宠!可春天也太吝啬了吧,附近甚至更远的地方都一片颓然,只有这一处有两朵小野花,别处都是枯草。
那花说不上好看,但我们的心情却大好。
叽叽喳喳讨论起来,所有人心照不宣,都只是看,绝不去亵玩。
现在,经常见到娇艳的花朵,但也不知为何,都不如那日的小野花好看。
在乡下的小路上可以见到几个舞狮人,说准时为大家开始表演,可现在已经超过10分钟左右了。天空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暗下来。血红的太阳透过空气照射在我们的眼睛里,光也是红色的,哪里有什么“白”天,“黑”夜。
舞狮还在准备阶段
……
倒数三秒过后,舞狮开始了,随着锣的响声,几条狮子的腿开始舞动了。左右,左右……狮头突然向上翻起,翻了一个筋斗。围观者连忙鼓掌叫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可唯独我,脸拉得很长很长。还以为可以像电视里一样:狮子可以站起来,站的很高很高。但是面前的这个表演太过拙劣。我跑到一边,不想看。母亲把我叫过来,让我继续看“你先看完,后面的更精彩。”
后面的表演我也认真地看了,不过除了狮子在木桩上“打架”,其他的技艺没有什么看点,这时,我不仅厌烦了舞狮表演,还怨起了母亲骗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演完后,周围的空气愈来愈冷,原本围成的水泄不通的街道,又变成了一条空荡荡,无声的小路。
那个秋天的下午,我回到北小。倏忽,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着实把我吓得颤栗。回身一看,只见蓝色施工隔离板后升起一团尘烟尘烟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辆老旧、颜色灰黄的铲车铲车脚下是刚刚拆除的老宿舍楼。
老宿舍楼可是绝对上了年纪的,据之前的学长们所说,这栋楼已经建成近三十年了,不过直到我毕业,这栋六层半高的狭长并蓝白相间的老楼仍是学校里最高的建筑。
与其称它老楼,不如叫它最令人感到亲切的名字宿舍。从东门进入,往地下走是一个小食堂,上楼便是宿舍。它的楼梯窄而较陡,对于年纪普遍已过半百的生活老师们确是个挑战,每天傍晚刚过七点,便会看见她们搬着一箱箱学生奶上来开始工作她们会在那里坚守一夜。宿舍的楼道比较宽敞,地板原本是鲜艳的瓷砖,但如今已被时光打磨暗淡。道旁的墙壁是洁白的,安全出口的标识显得格外明显。道内的灯还是数年前安装的白炽灯,独自一人走过会觉得光线较暗,但若与同学们一起便丝毫不觉。一部分宿舍的门牌上悬挂着流动红旗,它们可以帮助老师们维持纪律,同时也是被年少的我们十分看重的小小的荣誉。
晚上八点,同学们井然有序地回到宿舍。紧接着是如火如荼的洗漱工作。浴室里总是挤满了人,水蒸气十分浓重,到了冬天就像桑拿室似的,使人进去了便不想再出来。花洒里的水总是温度较高的,若是许多人一起洗澡,水流量可能就会小些。如果人实在太多,老师便会开启旁边的水管向我们开火。那里的水是更烫的,不过冲击下便会不想让开给下一个人。稀疏的间息,务必要把毛巾打湿,这是个延续十几年的规矩,防止夜间发生火灾无法安全逃生。
上床后,我们会开始闲谈或玩点儿小游戏。在这段时间中时不时地会听到医务室的大夫提醒某某同学到医务室吃药。
熄灯了,楼内安静了不少。天气预报是必不可少的环节,然后是每班一周的主题广播。最后是听故事西游记是我们最为喜爱的。讲故事的老爷爷的名字早已忘掉,但故事伴随着笑声一直印在脑海中。这个环节到了高年级搬到新宿舍后改成了听音乐。音乐十分好听,宛转悠扬,似乎比西游记更适合在晚上播放。但新宿舍的环境好、空间大,住进去反而没什么人情味。到了夏天,旁边的宣武医院里经常会传来老人听戏的声音,不过那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极端的无聊,似听非听地便进入了梦乡。
从梦中醒来,我眼前却是一片废墟,埋葬了无数笑声和梦,天色渐渐晚了,校园里寂静的可怕。以往,篮球队和舞蹈队的同学会一直排练到八点,不过今天,校园里寂静、黑暗的可怕。唯有涌泉池的潺潺水声,带来有一个东风之夜。
我太自私了,母校重新装修一定会更好,我却留恋着这陈旧的记忆,可是谁不是呢?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有谁会突然适应呢?有谁的深刻记忆能被突然动摇呢?只好在黑夜里偷偷流几滴泪,洗刷一下回忆。
从北小毕业后,我的记忆也突然乱了起了、散了起来,只有宿舍楼上深深刻着的校训永远清楚地记着脚踏实地做事,顶天立地做人。这是它留给我的最后话别。
再见了,宿舍。